夏日时节,听郏县友人绘声绘色地介绍了中原第一古寨临沣寨后,虽然爬过巍峨的西安古城,也登过天下第一关,看过开封残城,寻过楚国方城遗迹,但是拜访临沣寨的想法立刻枕在梦里、萦绕在心中,怎么也挥不去。所以,内心里呼唤着“古寨,我来了”,这次仓促的自驾游就走起了。
车还在官道上,透过车窗惊喜地看到绿树丛中的一带红色寨墙。下了官道回转过来弯,经过一座红色条石砌成的古桥,“溥滨”门上高大的门楼赫然映入眼帘。
对于古城寨从小就有一种喜爱。这可能源于受古人凭城御敌故事的影响,也可能是仰望精神脊梁的驱动,就像杨六郎冰冻遂州抗辽兵,宋军襄阳城坚守6年御蒙古,还有那长城抗战的血泪史……这些总是让我热血沸腾,古城寨就是先辈保家卫国意志的化身,是坚贞不屈的见证。
“溥滨”门是古寨的东门。利溥渠从宝丰县城南来绕寨东再北去汝河,故东寨门取名“溥滨”。寨门是铁皮包榆木材质,铁皮上“同治元年”的字样还清晰可见。手扶着斑驳的寨门,历史的沧桑感油然而生,仿佛一个长途跋涉者置身于昔日历程的回顾,心绪浩茫而悠远。
穿过阴凉的寨门洞,沿着右手侧台阶登上寨墙。寨门楼有一间房大小,灰瓦挑脊红色木质门窗,具有居住、瞭望、射击多种功能。站在两丈多高的寨墙上望去,护寨河沿着弧形的寨墙向两旁延伸,河沟外绿树成荫。寨内树木掩映下满眼是明清老建筑,青砖灰瓦,有的还是砖基土墙,仿佛讲述着这座古寨的神秘前生,使人恍若隔世。
沿着3米来宽的寨墙向西走,发现有的地方破坏很是严重,走着走着不得不下到寨内的路上来。这时看到两条路交叉后,破寨墙而出,半个门洞上面好像搭了几块石板的样子。后来聊天时才得知,这个缺口竟然是古寨南门,取《诗经》中“曛风南来”之意名“来曛”门。西寨墙很多地方城垛破坏殆尽,就像一条长满了蒿草的土龙,让人忍不住扼腕痛惜。沿着西寨墙经关帝庙到了北寨门。北门因临着沣溪水,故名“临沣”门,过去汝河上过来的船只就停靠在“临沣”门外的码头,所以这座门的名气最大,临沣寨也由此演绎而来。
红石寨建在洼地之中的高岗上,利溥渠和沣溪两股水分别从寨东寨西流过,随后流向北汝河,为古寨形成第一道天然的屏障。据说,当年建寨的石材全部从东南方数十里外紫云山取来,呈红色的花岗岩石条,每一顺石隔一把石,中间空当用3到4块红石条顺着填满,再取土屯住夯实。寨子围长约2里多地、高两丈多,原来寨墙上有城垛800多个临沣寨,寨外墙下挖有宽10多米,深4米的寨海子(护寨的壕沟),形成一座坚固的城寨。
三个寨门完全按照八卦设置,寨内干道和进寨干道不在一条线上,站在寨门口中间看不到寨内的路,敌军探子只能看到寨内房子的山墙;进了寨很少有直道,而且很多是死胡同,是为巷战的胜地。也正是因为此,当地老百姓称古寨走的是“歪门邪道”。经历百年沧桑的古寨,在防御匪患和洪水方面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当年捻军没有破过寨,后来吃大户、抢劫、杀人无恶不作的“蹚将”(当地群众对郏鲁宝一带土匪的称呼)数十次围攻,红石寨墙依然毫发未损。
据《郏县志》记载,1945年6月3日上午,一股日军经襄城县进入郏县攻打临沣寨,寨丁和村民奋起抗击,双方激战了一个上午,日军无法攻克,只好从南寨墙外绕过,去了鲁山方向。就连攻无不克的解放军在这里也曾遇到过难题。一位老人说,当时由于误会,解放军以为这里驻扎有国民党的军队,于是在夜间展开偷袭。村民以为来了土匪就奋起抵抗,解放军可能伤亡百十号人,打了一夜也没能破寨,直到后来村民发现是解放军主动放弃了抵抗。
临沣寨既不是州县治所,又不是干道渡口要塞,为什么会修如此坚固的石寨呢?《郏县志》记载,临沣寨在朱洼,同治元年宋紫峰(此处应为县志印刷失误,当为朱紫峰)等倡建,次年易为石。从县志上看,在同年郏县修创了士庄寨、李口寨等十余座寨子,为何这一时期要大规模修寨呢?这与特殊时代的大背景有很大关系。郭景泰是郏县道光戊子科的举人,他编修的同治三年《郏县志》记载,咸丰乙卯七月初二(咸丰五年,即1855年),捻匪自豫西南角子山入郏县西北境。自称捻子,逢人裹挟……所过,既得财大炽。西至伊阳、宜阳、嵩县,东及临颍、郾城、许州;南汝两郡骚扰殆遍。这是最早出现捻军的记载,从这篇文献讲的时间算起,一直到同治六年(1867年5月)东路捻军在平顶山附近河山寨败退后撤离东去,捻军在平顶山地区流动作战前后历时13年,仅郏县所属的汝州之地,捻军同清兵大小战斗数十次。特别是咸丰十一年十月十九日,皖省捻军姜太临部两三万人进驻郏县东南教场坡,与郏县十堡清兵、乡勇大战,该役团勇战死1699名。同治元年9月,捻军在张洛行、张宗禹带领下反复往来攻打许昌和汝州,每次途经郏县,游骑南至香山寺、北至刘山,横亘五十余华里,队伍前后不见边际。由此可见,和众多的乡人一样,为了保境安民朱洼人这年修建了红石寨。
古寨,被苍伤悲凉的硝烟熏染,被热血和泪水冲洗,像一本古书,一出经年的戏曲,时光流转,更是让人感到雄壮而又神秘。
在“临沣”门,我们与闲坐的老大爷聊起了古寨。“听祖辈人讲,修寨时朱紫峰员外家堆满银钱的方桌就放在这河堤上,粮食也搬到街上,运送石料和干完活的要钱给钱,要粮给粮,仅3个月就建成了红石寨。”听着这讲解,让人仿佛看到创寨时热火朝天的场面和让人激动的领工酬情景。
这个朱紫峰是何许人也,竟有如此大的财力?随后走到北大街时,我们参观了朱紫峰的府邸——被称为“汝河南岸第一府”的朱镇府。这是一座一进五的四合院,从前街一直通到后街,足有100余米。虽然屋脊兽头被破坏了,但是高大的门楼,精美的砖雕、石雕、木雕,无不透出这座府邸当年的繁华和显赫。在客房中,从房梁上依稀看到“大清道光29年(1849年)4月监生议叙盐运司知事朱紫峰建”的字样。
“朱紫峰当时任汝州直隶州盐运司知事。他家运盐的船队从长江口运盐回来,经淮河进汝河,转到外边寨海子,就在沣溪门码头卸货,然后加价再外卖。”当地人这样说,“朱家的账房常年都有20多个,夜里很晚了算盘声还在响。他家的钱有多少没人说得清,当年三兄弟分家的时候临沣寨,‘元宝’不是用秤来称,而是用大抬筐来分!”作为盐商,而且是官商,这些虽是传说,但也有八分可信。
走在古寨的大街上,就像走进了一条历史的隧道,一个马桩、一个石墩、一扇窗、一座门楼都那么古色古香,透着古朴和沧桑。古老的城寨总是承载着让人回味的传说,闲坐的村民随口就可以讲一段朱家乐善好施的故事。对于朱紫峰兴学堂,免费让村中子弟学习的义举还在传唱,至于朱家高价收烟叶斗奸商保护烟民、过节免费送盐巴等故事,如果你不去打断,恐怕讲到天黑也讲不完。
在这里,朱紫峰和临沣寨已经融为了一个传奇。
2005年临沣寨被国家文物局公布为中国历史文化名村。古寨能保存这么完好,是偶然又是幸运的。20世纪50年代,各地开始拆除古寨墙,郏县也拆除了100多处,临沣寨却幸存了下来。因为1957年郏县发生水灾,地势低洼的临沣寨被洪水围困的只剩下1米高的寨墙,而寨内安然无恙。当时县里领导根据防汛需要特批保留,古寨由此侥幸逃过一劫,寨内十余处布局完整的明清四合院,400多间传统民居,以及祠堂、寺庙、古树等也一同被留下了下来,从而为中原地区保存了一处不可多得的民居文化瑰宝。
车过红石桥时,我再次回首,红色的古寨安然地横亘在夕阳下。晚风渐起,思绪还在寨中流连,远去的贤人、平和的寨民、古朴的民居、安详的寨门、迷人的传奇故事……古寨已经消失在视线里,但心还陶醉在她厚重悠远的神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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