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品｜人民电竞
作者｜施豪
编辑｜凯文
艾瑞咨询曾发布数据，预计在2021年电竞生态将占据28.3%的电竞市场份额游戏工作室怎么赚钱，电竞陪练市场规模将超过140亿元。但近日多款陪玩类APP遭“无限期下架”，相关平台方按照要求整改完成并验收合格后，仍可继续上架。但再一次敲响的警钟仍在提醒行业，不顾业内生态的野蛮发展方式的整肃力度极大。
游戏陪练工作的可持续性并不强，虽然入行相较电竞职业选手门槛偏低，但一定程度上与职业电竞选手同样是青春饭。即便退居二线当“老板”，受游戏热度、厂商动作、政策等因素的影响波动也会远大于常规职业。
据比心平台此前披露数据，其平台的兼职陪玩师平均月工资约为2951元，而职业陪玩师的平均月工资为7905元左右。平台遭到整改的情况下，仍在陪练的这些人面对着的是什么？
笔者对话了负责线上陪练派单的群主小C，以及开设了线下陪练工作室的老F，这两位被访者除了“老板”的身份之外，也是陪练。在行业已被监管，不涉及违规的情况下，陪练行业现在的市场如何？他们又有怎样的想法？
线上派单群主小C：想保持陪练群运营，但我准备把陪练回归副业
年龄不适合参加比赛了，从把陪练当副业到建立派单群
前几年上学的时候，小C打到了LOL的高段位，由于年龄大了，高分段的社交圈子又小，熟识的几个好友由于陪练兴起，从初期代练性质的打单赚钱开始，从淘宝等渠道开设了几个网店。几年运营下来，这些网店已经有了一部分客源，目前以陪练和游戏内上分业务为主。
“自己一直打了几年陪练，高段位圈子小，年纪也大了，就想着利用一下游戏里的资源，认识到更多厉害的人可以一起做这件事。”单子也来越多，小C和最开始一起做陪练的朋友一起开设了一些派单群，收集客户需求后在群里派单发布消息，有空的人自愿接单。
目前团队主要接单的都是有天梯要求的热门游戏，团队抽成方面小C没有直接说明，但从其他平台或群的抽成和数据来看，一般平台对单个陪练派单的抽成有20%左右，甚至更高。以中国经济报报道，一单收入中，比心收入的佣金是20%。
段位能陪练上分，但派单群会考核什么？
据小C说，目前比较火热的项目是英雄联盟端、手游和永劫无间，分不同团队，几个群里陪练人数从100-200人不等。数百陪练通过群内接单，这笔生意小C已经做了两年以上。
当笔者问及陪练群体如何招收时，小C说一般通过对报名的陪练进行考核，已经比较稳定的陪练也会“互推”新的陪练入群。他们的团队段位限制以LOL为例，门槛都是郊区王者，男陪练一般对技术的要求更高，而女陪练也有段位要求，还要通过声线、娱乐感等不少考核。
“技术男陪基本对声音没要求，脾气好是基础。女陪的要求会多一些，不过这是因为客户的要求也不一样。因为上分是现在客户下单的主流需求，所以我们都会要求段位，不过有的客户也只是单纯想找人说话，这一方面虽然段位上可能会有浮动，但对情商要求也高一些。”
我们之前的文章《电竞百态 | 小韩：我不改头像的话就接不到陪玩单子》也从采访对象了解到，一部分陪练平台和群的单子都会接。如果是能说会道能调动玩家兴趣的，除了能够入群之外，因为LOL手游和王者荣耀等项目的社交挂钩，也有可能接到回头客的私单。
全职陪练基本6-8K，收入随单量而定
比心曾经披露的兼职/全职收入数据，和小C群里的陪练们能获得的收入差不多。小C表示每单两个小时起、一单收入50-100元，客单随假期浮动、假期时间段单量明显比其他时间多，这些因素让陪练群的客单收入很难确定具体数额，不过积极一点的全职陪练，一般收入能达到6k-8k，这给很多现实中还没找到工作的陪练们提供了不菲的收入。
至于为什么这部分群体会选择成为职业陪练，小C表示出于其他人的隐私不方便透露个人情况。但他明确表示近两年来随着不同平台出现，新增的市场太大，很多娱乐陪练遇到技术陪练，很容易就失去了一单收入，把陪练当全职的风险不低。
“有的人网络上和现实是两种性格，如果说依靠自己热爱的东西能赚钱，那肯定也是快乐的。全职陪练只是现实没固定工作、随时都能接活，但也不一定每天都有单适合他。如果全职接单对面也恰好是一个水平更高的陪练，客户达不到需求很可能换人或者不结算，那他的这段时间就浪费了。”
客户需求上分为主，但派单市场不稳定，想把陪练回归副业
面对“代练”和“擦边球”这两个行业乱象，小C说，“擦边球的情况我们这边没有，但客户直接要求代练很常见。我们不能明着拒绝，会直接跟他说‘就说代练有几率封号、有几率异地冻结’这些，但熟悉套路的客户一般都会表示没关系，最后有想做这笔块钱的人可能私下就接了。”
小C表示，这种情况我们也不太乐于见到，如果他确实代练上分之后不适应环境又变成了‘回头客’，那他想要的是陪练还是单纯找人帮他上分？从一个高段位玩家的角度来说，这种代打上去的很容易让整个高段位区很难打，你不知道对面是演员、混子还是上分代练。而作为陪练派单，这种单子如果越多，行业可能就越乱，对游戏生态也好，靠娱乐陪练吃饭的人也好，越来越多的陪练和这种难以拒绝的单子出现之后，很容易让市场变得鱼龙混杂。
“越来越多的陪练通过平台进入这个市场，有的想搞块钱，擦边球、代练，这些都是行业乱象，我们只是一个小小的派单群，只能要求自己手下的陪练尽量不触碰风险”小C说，“不同的游戏出现之后，除了一些陪练师已经找到了正式工作“上岸”，大部分想继续做陪练的人，比如从英雄联盟转永劫无间的陪练也有不少。
“飞速发展的竞技性新游催生了不少陪练换项目的可能。有天赋的自然能打上技术，不然就只能当娱乐了。”小C说。
多点开花的项目出现之后，小C的陪练群单子仍在持续派单，但除了找到正经工作“上岸”的，群里能接单的人仍然不少。但在这种稳定环境下，他却从各大平台被封停的消息中感受到了焦虑。虽然他本人的群并不触及灰色地带，但代练、软色情等舆论开始发酵时，他也正在为行业的未来而苦恼。
小C最后以“行业仍然是鼎盛期，网传的那些职业证明是对个人的认可没错，但陪练本身作为工作也有很多不确定性存在。”结束了对目前行业内乱象的讨论，但他也举了几个例子，一个正常的陪练过程中，会有怎样的客户需求和打法。
比如在一局LOL端游中，客户一般倾向于陪练选出打野位，一方面是打野本身定位具有支援的特性，能给客户一些更好的游戏体验，赢的可能性大大增加；而他自己的个人实力也能在峡谷资源的控制方面对客户进行沟通，让他们快速掌握高分段可能会遇到的视野点、召唤师技能冷却等细节内容。
“如果都是这样的陪练模式，我个人其实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但现在市场上什么情况都有，我们的陪练也在不断换人，有了正式工作或者去了其他群也有可能。但陪练市场更应该干净一点，一起游戏一起开心，还能挣钱，这样的事情被搞得乱七八糟，谁都不想看到这样。”
小C仍然很看好电竞陪练这一市场的发展，无论是竞技意义上的上分需求还是提供聊天的娱乐性需求，都是日渐孤独的年轻人所需要的一种新的市场。但他自己由于年龄关系，未来准备选择派单给群里的其他陪练，自己把陪练作为副业，选择其他工作。
线下工作室老F：陪练确实能提供另一种可能，但不能成为逃避现实的避风港
身边“玩伴”和社会难接触，一起开个线下工作室
老F本人曾是一名IT方向程序员，因为当时工资水平低和工作压力大，再加上大学期间已有的代打经历，就开始了FPS品类游戏的线上陪练接单。获得一定客源后，他以陪练/教程/带上分等形式获得了一部分玩家的关注。
在他认识的几个高技术玩伴中，有的是进厂工作两班倒，有的则是低学历难以找工作，或是因为各类疾病与社会割裂。在团队讨论下，他们选择开设线下工作室，专注竞技技术要求更高，单价也相对更高的fps类项目。
虽然也有玩家要求代打，但他们都会明确拒绝。封号之后太麻烦，风险太大，而且陪练还能让你多了解高端思路，老F一般拒绝代打。“2020年好的时候一个月可以有10万的收入，当时一方面是因为大家都不出门，一方面是因为年初大家都有钱，平常的话大概有个三万吧。不是特别稳定，但反正一年差不多40万，养活自己是绰绰有余的。”提及运营情况，老F轻轻说出了他去年的收入。一单我的抽成只有20%，比其他50%的良心多了。我现在只想让手下这些小伙子能多赚点钱好过日子。
一年40万的收入要为租金、设备、餐饮等日常起居和工作环境再支出，再加上线下几位陪练的工资，其实只能说略有盈余。由于客户需求一般都是在晚上下单，且他们工作室整体娱乐性的沟通业务比较弱，大多都是带客户组队进行陪练，基本上团队的生活都是日夜颠倒的。
工作日夜颠倒伴随营收焦虑，既想抽手又不能让陪练没饭吃
作为创办人，老F也是陪练之一。工作室里的都是男生游戏工作室怎么赚钱，他们陪练过程中沟通交流的娱乐能力不够，所以主要和最直接的业务就只有上分。疫情之后单量有所下降，但仍然有小范围玩家推崇他们工作室的业务能力。毫不夸张地说，可能下午五点开始接到单，老F可能要根据单量打到早上六点，再随便吃两口早餐睡觉。
这种日夜颠倒的生活和对手下陪练收入的焦虑，生活状态的多方压力让他常有惊恐发作和心跳过速的情况。几次检查之后医生强烈建议他放弃烟酒和日夜颠倒的生活。“那段时间一睡着就惊恐发作被吓醒是很常有的，甚至走在外面都有过呼吸困难的濒死感。医生说是惊恐发作，还要做脑电图检查器质性病变，确认一下是精神问题还是脑子里有没有长东西。”
提起这个日夜颠倒的时间表，老F既无奈又充满回忆，正是在那个时候一步步打上来的名气，才能建立起工作室，让那几个无法进入社会的孩子成为陪练，有了自己的一份收入。
但身体无法支撑他进一步继续做陪练，也随着国内对各项游戏的管控愈发强势，看到近期连发的几条政策，他难免对工作室的未来产生了焦虑。“不做单就吃不起饭，我吃不起饭能走，他们怎么办？”
“我手底下这些孩子，有的是进厂打工、赚来的钱还不如用天赋多打几把单子；有的是抑郁症，除了游戏之外你很难跟他有其他话题，他需要一些药物，每周都是我开车去医院帮他开好带回来，他回我一句‘谢谢’。除此之外，我们不会沟通什么。”
“他们自己在游戏方面的能力是很够的，但没接触过社会，每天起床之后就是刷视频，刷到来单了就开始打，这种生活让我觉得和社会完全割裂开了，如果以后工作室做不了了，他们要往哪里去？而且游戏管控越来越多，有的加速器也要出问题，我自己可以上岸找份工作，但他们的时间和天赋可能也就只有这两年能让他们好受一些。”
打单子的“电竞梦”，不能成为陪练和社会割裂的避风港
老F说，基本上有时间玩游戏的高分段玩家除了开黑之外都会顺手开个陪练渠道，很多参与的陪练其实有实力限制，如果达不到客户要求就会找下一个人或不付款。“打陪练真的很难，能上岸找到稳定工作的就上岸，实在不行的才打单子。”
笔者问到行业内已有的陪练师标准，但老F则对它兴趣缺缺。“严格来说，那些陪练标准如果是公司作为龙头跟其他机构一起出的也没问题，不过这些标准和证书除了给个人一点鼓励和验证之外，其实接单和沟通之类的还是看市场。”
他也遇到过想加入工作室的青年，理由是“有电竞梦，打单子多练手去打比赛”。但他都会婉拒这些人的要求，老F说，“从现实来讲，如果真的有天赋，一直打非职业、低水平的单子也会浪费天赋，如果只是为了成为陪练，未来游戏会有很多变动，工作室也不会再继续招人了。”
“考虑到身体，我已经准备把工作室营收交给他们，该给我的我就用来给他们维护工作室。”
谈及未来，老F淡淡地说。他并不担忧自己的未来，只是那些只能靠陪练才能获得丰厚收入的孩子们，不知道还有几年的时间才能回到社会。现在他的工作室准备把收入分摊给几个陪练，自己抽取5%左右的收入给他们付房租、设备和餐食等基本支出。而他自己则准备先考个教师资格证，再考虑是否找稳定的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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