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在飞驰,夜色逐渐淡去,车窗外,红柳、梭梭草、白杨树,一幕幕熟悉的画面映入眼帘,列车在河西走廊飞驰。驰骋在这“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戈壁大漠河西走廊上,透过车窗,不一会儿,东方天际浮起一片鱼肚白,朝霞映满天空,白云在朝霞的映射下显得多姿多彩,大地也渐渐地光亮了起来,我记忆中的戈壁大漠日出即将出现。
我看过很多日出,如黄山的云海日出,太阳从翻腾的云海中,腾空而出;看过普陀山的东海日出,太阳从波光粼粼的大海中,跳越而出;也看过太阳从庐山的晨雾中拨开云雾,升起在林涛间;也因工作的性质,驾驶列车飞驰在广袤的原野,见过太阳从长江上升起,从田野上升起,从白雪皑皑的大山深处升起。人们喜欢看日出,日出不仅给人带来了美的视觉享受,也带来了新的开始,新的希望。那桔红色的霞光代表着吉祥,白云在霞光中不断变幻,幻化成五彩的祥云。也许是因为成长在西北,在这众多的日出中我记忆最深的是戈壁大漠的日出。
这时窗外东方映射出较强的桔红色光亮,在天空中呈辐射状铺成了一片的扇形光面。我的目光锁定扇面的轴心,想竭力抓住太阳在大漠戈壁吐焰的瞬间。只见光从桔红色逐渐变淡成桔黄色亮带中,露出了橙黄色的一弯半圆红日。它,像一块火炭,缓缓地燃烧着;把半边天空烧成了黄红色;白云己染上了彩色的霞光,霞光越来越大,越大越浓;白云在霞光的映射中变幻着姿势;不一会就成了一个殷红色的饱满的巨大明珠。片刻,这红色发亮的明珠完全把夜色打开,光芒四射,照亮了大漠、戈壁,此时大漠中的沙丘,在太阳的照射下曲线分明,那圆润的曲线好似沉睡中的睡美人,又好似一块巨大的锦缎,太阳就好像锦缎上的一颗巨大的明珠,整个大漠戈壁尤如一个打开的巨大宝盒;太阳尤如宝盒中锦缎衬托着的巨大的明珠光芒四射。
“为了看日出,我时常早起。”
这是巴金先生散文《海上日出》里的句子,我上学时就学过这篇课文。但我却不用早起大漠孤烟直,因为我的工作时间不固定,常常半夜走车,一干就是十几个小时,所以我不用早起看日出,工作中经常是日出而归,日落而出;也因为列车是移动的物体,所以我可以在不同地点、不同位置、不同角度、春夏秋冬不同时间观看日出。这样所观看的视觉效果也是截然不同。
我喜欢看日出,尤其喜欢看戈壁大漠上的日出。当太阳一步步透出云层,向着戈壁大漠投放出金黄色的灿烂光芒,看到早起的驼队,在这丝绸古道上,似乎能听到了远古的驼铃声,又看到了这条路上走过的张骞、鸠摩罗什、玄奘、马可波罗和成千上万的商旅骆队。又回到了繁华富裕的盛世大唐。那一株株风中摆动的红柳,梭梭草,沙棘在大漠戈壁中奏出了生命的乐章;初升的太阳、驼队、红柳、梭梭草、沙棘组成了一幅优美的国画。大漠也随着太阳的升高,变幻着各种色彩,大漠的天空上,碧蓝的蓝天,那一朵朵白云在阳光映衬中,洁白无瑕,似一朵朵柔软的棉绒。
有南方朋友说:“来西北印象最深的就是蓝天白云,湛蓝的天空,白云如雪”。我说:“是啊,这就是为什么西部歌曲中尤其是草原歌曲和高原歌曲多数都会出现蓝天白云的缘故”。像《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天路》、《蓝天白云》、《陪你去看草原海》、《我要醉在草原上》……。
今天,在微信平台上看到了一篇文章“郭家窑——我童年的记忆”。这篇文章勾起我的回忆,“郭家窑”站是穿越腾格里大漠的干武铁路线上的一个小站,它起始于宁夏中卫的干塘镇跨越内蒙古终点位于甘肃武威的武南镇,整条线路在腾格里沙海中,全长172公里,是包兰铁路连接兰新铁路的联络线。
那时还是蒸汽机车,武南一开车第一站元墩站,它跨越长城的两墩上腰墩、元墩。区间长约三十公里,“不到长城非好汉”是当时机车乘务员的励志语,形容你的烽火技术,因为穿越上腰墩这段长城就到了元墩站了,你这一段烽火技术不好就会沒汽没水动力不足,就造成列车晚点,所以你就称不上机车乘务员中的好汉。当时“上腰墩”站还没开站,第一站就是“元墩”站。
“腾格里”为蒙古语,意为像天一样浩渺的无际,是我国第四大沙漠。干武铁路穿行其间,过大漠烽台燧墩的元墩站,可见一条气势磅礴的黄龙,在金色沙粒的簇拥下前行,朝着北方逶迤而去,湮没在腾格里大漠深处。这,就是历经千年而不朽的古长城。正是这伟岸的身躯挡住了北狄西戎南下的金戈铁马,也划出了农耕文明与游牧文明的疆界。墙下荒滩里依稀隆起的田埂、零星散落的瓦砾,分明是古代屯田的痕迹。这段长城不同于八达岭、居庸关、山海关的长城砖石结构。西部长城是用砾石沙土和树枝草茎垒压而成。因西部长城建筑在戈壁沙漠上,缺乏石砖和黄土,所以不可能用黄土夯筑和石砖砌成,故古人发挥聪明才智,就地取材,采用非常独特的建筑方式,即用戈壁沙漠中最常见的胡杨、红柳和芦苇先编成框架,中间填以砾石,然后铺以芦苇和沙土,如此一层层垒压,再浇上盐分很高的地下水,使砾石与沙土和树枝草茎凝结成块,就像钢筋水泥板一样,就是这种十分坚固的古代“钢筋水泥板”构建的塞垣,一节节一段段连接起来,就建成了横亘大漠的西部长城。穿越干武铁路的这段长城保存还算完好,但黄土夯筑的墙体历经风雨削蚀,墙基多被漫漫黄沙埋没,烽台燧墩与那残破不堪的边墙相比还颇为壮观,列车穿行于其间能见的视野里即有许多座烽燧连绵不断,可见当年长城的宏伟规模。这使人不禁想起“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诗句,想起戍边的大汉将士挺立在这雄关之上,以“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的豪情壮志搏击匈奴。经过岁月的洗礼大漠孤烟直,大漠仍旧辽阔,而古长城却是千疮百孔,一身创伤。但千年以来,它一直就这样挺立于大漠戈壁,横卧于千里戈壁荒漠,任凭风吹,雨打,日晒,沙埋。
铁路穿过土门站,进入大漠腹地,透过芨芨草、骆驼刺、沙枣树,穿行于荒漠之中。大漠之美,充满着诱惑,又蕴畜着苍凉。清晨,可以看到一轮红日在辽阔的大漠上,冉冉上升,远处隐隐传来朦胧的驼铃,一排沙漠之舟逼近,战胜干旱、战胜贫瘠,在黄沙上、在大漠里,一群干枯的生灵,迈着坚定的步伐前进、前进。一轮骄阳,又回照大地,远处隐隐传来,激昂的汽笛声,疾行的列车驰过,将一缕浓烟之发披散在大漠之上,列车从漂浮着的大漠弧线的圆板上滑下去,消失于大漠之中。忆着此情此景,又想了奋战在西部戈壁大漠中的铁路人……。
记得过了“大嘴子”站就是“郭家窑”站好象中站隔着一个“庆阳山”工区。这里属于内蒙古自治区、阿拉善左旗。到了“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漠北草原。每每想起这首北府民歌的时候,我就情不自禁地联想到了腾格里大漠;想起了曾经驾驶着列车穿过那茫茫草原;想起那蓝天白云下成群的牛羊以及骑在马背上追赶太阳的草原民族;似看到了昭君出塞时,行走于大漠途中,悲怀于自身命运和远离家乡,在马上弹奏《出塞曲》。而使天边飞过的大雁,听到曲调的幽怨和感伤,肝肠寸断,纷纷的掉落在地的悲凉情景。列车飞驰在这块沙漠戈壁上,望着看不到头的黄沙,仿佛看到当年卫青、霍去病征战万里,凯旋而归的盛大场面。千军万马、黄沙滚滚,旌旗飘飘,封狼居胥,是何等的威风。“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千年之后的今天,虽早已看不到当年那种气势,但腾格里沙漠的颜色和精神依旧,大将军卫青为国征战的历史将被永恒的定格在这气吞山河的壮丽美景之中。
想起那时艰苦的岁月,腾格大漠中的铁路人,他们象大漠中的梭梭草,平凡的生存在干旱的大漠中;他们是红柳一样的铁路人,他们为了中华民族的铁路建设甘于奉献,他们拖家带口将根扎在大漠中,青春激昂,个个血性男儿,怀揣希望和抱负,走进这大漠戈壁,踏上了漫漫人生历程,多少艰辛,多少磨难,多少激情,正是因为他们默默无闻地、勤劳辛苦地工作,才成就了戈壁大漠铁路的畅通无阻,成就了共和国铁路建设的基石。也象当年的大汉将士们一样,普写了一曲曲西部铁路人的歌。沧海桑田,逝水流年。大漠中的铁路小站,就象一座座烽火台,他们是开拓者也是守卫者,他们不畏艰苦守卫在这里,原子弹、氢弹和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以及后来的长征火箭、神舟飞船都从这里走过。它传递着中华民族巨龙腾飞的迅息。
当时的干武沿线还是落后的臂板信号机,夜间信号机所发出的信号灯光都是煤油灯的亮光照射出来的,必须要有好的视力才能看到,所以那时机车乘务员的视力都是很好的,就这样,赶上刮风下雨尤其是刮风,也很难看清信号,误认信号是常事。有时刮大风漫天黄沙,造成黄沙侵蚀线路,还要停车清理,少量黄沙乘务员自己清理完就开车了,多了还要防沙工区、养路工区协助清理。
全线主要以货运列车为主,就一趟站站停的小客车,也是为了方便沿线职工及家属子女去分局办事、就医、上学开的,客货混编。我也在沿线工务干过一年,后来到机务段。记得在沿线最浪漫的事就是伴随着汽笛声看戈壁大漠日出夕阳西下的长河落日圆;最高兴的事就是供应车的到来,可以休息半天,采购一下生活日用品;最热闹的事就是一天两趟迎来送往的两趟小客车,这是沿线每个车站人员聚集最多的时候。后来到了机务段,每当牵引列车驰骋在这戈壁大漠的干武铁路线上都会有一种亲切感。
记得每年这里都要刮几次沙暴,每次沙暴天空灰暗得像鸡蛋黄一样,狂风飏起黄沙和小石头,如千军万马呼啸而来,像发了疯的雄师猛兽一样咆哮、吹着刺耳的号角,,似乎要摧残整个干武铁路线。沙暴过后,再看那线路、建筑、列车及守卫在大漠中的铁路人,一片黄色,似出土文物、似庙堂里的金刚、似一尊尊雕塑。似在讲述着大漠中的故事,倾诉着古老的过去,同时展示着腾格里大漠中干武铁路人的刚毅,他们象金刚一样守护着这条钢铁运输线,正是他们一代代大漠铁路人,写下了一张张大漠铁路人的诗篇。
今天看到干武铁路沿线的图片,了解了腾格里大漠中的这条铁路的发展。大漠环境的改变,各种植被的增加,在起到了防沙固沙的作用同时也美化了线路两侧的环境。铁路线不再遭受黄沙的侵蚀。漂亮的站舍,电气化全自动闭塞。那个使用臂板信号及煤油灯采光的半自动闭塞已一去不复返了,电力机车牵引着列车奔驰在这茫茫沙海之中,汽笛声变成了柔和的风笛声穿过大漠奏出了美好的乐章。这是一代代西部铁路人努力的结果。可以想象现在的干武铁路;它将像一条美丽的彩带点缀在腾格里大漠之中。
再读起“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句从唐诗古韵中走出来的最优美的诗篇,感慨万千。大漠孤烟是缥缈、孱弱的,但也是挺拔、坚强的,我想,那从柔弱中迸发出的韧性,正是大漠的精髓和力量所在,也是西部大漠中铁路人的精神所在。这种有韧性的孤烟,是曾经的武铁人,也是西部铁路人……
祁连山下
从不一样的角度观察这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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