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著名香港电影《古惑仔》中,蒋天养在游艇上对着陈浩南不无感慨地说:“香港,风云地,英雄地,可是今时不同往日。”
似乎是一种宿命,“过客”这一母题长久以来萦绕在香港电影中,挥之不去。香港是一个五光十色的城市,不过没有人把它当成自己的家,而是觉得自己就是这个城市的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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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解放军以摧枯拉朽之势解放中国大陆的时候,一些对于新生的人民政权不理解和感到恐惧的人们纷纷选择举家逃离故园。他们中的很多人对于中国共产党充满恐惧,对于蒋介石的国民党也抱有极大的怀疑,于是最终选择了英国人控制的香港,就像当年的上海,华界待不住了,就跑到租界里面寻求庇护。前往香港的不仅有医生、律师这样的体面人,也有流氓、小贩、苦工这样的“下九流”,但相同的是他们都在自己前往香港的同时,把大陆各阶层的生活习惯,社会风俗带到了香港。
从这一刻起,香港就已经成为了旧上海的镜像。
上海的饮食,上海的腔调,上海的娱乐成为1949年的“逃亡者们”彼此慰藉的共同语言。当然这里也包括曾经在上海滩红极一时的电影。
1905年,中国诞生了第一部电影《定军山》后,上海的影视公司如雨后的春笋一般拔地而起。1949年离开上海来到香港的自然也包括这些电影公司。在香港,南下的电影人成立或重组了长城、凤凰等电影公司。
充裕的资金以及长久以来在上海建立的人脉使得这些电影公司迅速运转了起来,根据元邦建编着的《香港史略》所载:“8月,广州解放前夕,一批资金流入香港。11日一天统计流入香港澳门的黄金达二万两。一周来已共五、六万两。”旧上海的电影就这样成功扎根在了香港这座小岛上。
五十年代的抗美援朝战争,又使得香港从转运港口向纺织业与农业发展,并发展出塑料、电子及金属制品业,香港一时之间工厂林立,至1959年,注册工厂已有4,689家,工人达二十多万,香港由转口港变成了一座工业城,香港的工人阶级也开始形成了。
伴随着香港工人阶级的壮大,来自大陆的共产主义思想对于香港社会的影响力也愈发壮大,这种影响也自然会反映到影视领域,香港左翼电影便在这一时期获得了迅速地发展。1958年,香港就已将《阿Q正传》拍了出来,主演关山,正是其后香江第一美人关之琳的父亲。
◆著名演员关山
但香港毕竟不是“万里江山一片红”的中国大陆,左翼电影虽然得到劳动者的欢迎,但另一些人对于这种带有左翼色彩的电影却始终充满了厌恶。因为同期客居香港的还有相当一部分蒋介石的支持者,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蒋介石将大批军队撤往台湾,割据一方。香港亦残留着不少国民党军队,甚至是军统等特务机构的人员。大家最耳熟能详的应该是就香港某向姓大佬,其父向前是国民党军统少将,49年后奉命留守香港对大陆进行渗透工作,并于香港成立“新义安”这一国际黑社会组织。
◆向家
因此,这一时期香港的电影并非只有左翼电影存在,亦有相当一部分对国民党持支持态度的人活跃在香港,两方思潮互相碰撞,互不想让,势成水火,部分市民则直接视电影为两派发展与宣传各自主张的工具。
1959年后,香港电影出现了新的发展趋势。当时,随着中国大陆的新中国政权日渐稳固,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退居台湾的蒋介石集团的反攻不过是痴人说梦,大批旅居香港的原大陆居民也逐渐放弃了回归故土的念头,而1949—1959年成长起来的旅居香港的原大陆人也好,香港本地人也好,他们对于政治斗争兴趣有限,在身份认同上他们将自己长大的这片土地视为故乡。再加上1950后,香港与大陆正式关闭来往通道,香港与大陆也正式分割开来,中国大陆也随之成为了一个抽象的,又令人不无惧怕的存在。在这一代人身上,激烈的政治意识形态并不能引发他们对于电影的兴趣,商业电影随即在香港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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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的商业电影总绕不过一个名字——邵氏,就是那个片头如同骂人一般挂着“SB”logo的电影公司。邵氏公司脱胎于原上海的天一影片公司,天一公司也是首个将有声电影引入中国的电影公司,为此邵逸夫还差点将自己的命搭上。1931年,邵逸夫前往美国购买有声电影器材。途中轮船触礁沉没,幸亏其命大,落水的邵逸夫抱着一小块木舢板,在大海上飘泊一夜后终于获救生还,并从美国好莱坞买回所需的“讲话机器”。回国后,天一公司拍摄了电影《白金龙》,将有声电影带入中国。
◆邵氏LOGO
在上海时,天一公司就制作了许多以中国古代传奇为题材的电影,比如《乾隆游江南》系列、《施公案》系列、《四郎探母》等。其后因为国内局势不稳,天一公司更名为南洋影片公司至南洋发展,为满足南洋华侨与华裔对故国的思念,南洋公司更是选取了诸多带有强烈中国印象与标签的古装题材进行拍摄,如《花木兰》、《桃园三结义》等。也就是说从一开始,邵氏公司的目标就是消费人群更为广大的商业片。
20世纪50年代,在南洋多年的邵氏公司正式回到香港。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虽然香港电影的受众已开始逐渐发生变化,但多年的观影习惯与已在香港扎根的电影公司的实力依旧不容小觑。邵氏兄弟此前就曾派邵仁棣回香港成立“邵氏父子公司”,结果被长城与电懋夹击,惨败而归。所幸,邵逸夫再次回到香港后,遇到了一个让邵氏翻身的人以及一件需要被中国文学史铭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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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逸夫遇到的那个人名叫李翰祥。年长一点的人对于李翰祥的印象是两部20世纪八十年代的电影《垂帘听政》与《火烧圆明园》,这两部电影让著名演员刘晓庆的女强人形象深入人心,也使得刘晓庆成为第一位央视春晚的女主持人。
笔者对李翰祥的第一印象,则来自于幼年时随父亲听的一场关于《金瓶梅》的讲座,老先生在台上在讲解《金瓶梅》的研究时提到李翰祥,当时李翰祥为邵氏拍摄了著名的风月电影《金瓶双艳》,对于《金瓶梅》的影视化工作一直是“金学”研究者头疼的问题,李翰祥拍摄的电影自然要被拿来观摩研究,只是依照当时大陆的环境这样的电影妥妥的是禁片,老先生这批研究学者打了无数报告阐明意义,才获准将《金瓶双艳》作为内部参考电影放映。因此,笔者对于李翰祥的第一印象是禁片导演。然而,随着对香港电影的深入了解,才明白自己对于李翰祥的第一印象是错误的。李翰祥不仅不是一个禁片导演,相反的,李翰祥的电影从与禁片划不上等号。对于电影,李翰祥永远追求的是时髦的商业片,有自己对电影的追求,但拍摄电影时依旧是按照商业片的标准去完成拍摄。一如黑泽明,一辈子佳作无数,但老爷子说起自己依旧坚持自己是商业导演而非文艺导演。
◆李翰祥
李翰祥1926年生于辽宁,1932年全家移居北平,李翰祥在北京长大并完成了自己的学业。老北京身上的“杂”以及皇城根下对秘辛奇闻的喜好对其影响可谓深远,因此李翰祥的电影里即便是正史也充满了各种野史秘闻。而且李翰祥对传统戏曲与相声极为热衷,仅就相声一环李翰祥就曾改编过侯宝林先生的《关公战秦琼》以及刘宝瑞先生的《君臣斗》。
邵氏遇到李翰祥时,李翰祥在业内刚刚成名。其时,邵氏最大的对手电懋以在歌舞类型的商业电影中雄踞一方。邵氏虽然有钱一时却也没有什么方法去打开局面。李翰祥却有自己的想法,他认为香港虽然在当时与当时的大陆隔绝,但香港反感的只是意识形态,对于自己炎黄子孙的身份却没有忘记,对于中国的传统文化也颇为感兴趣,于是李翰祥极力游说邵氏去拍古装片,但邵氏不为所动,所给的原因也很简单,当时流行的是电懋的时装歌舞电影,古装片不挣钱,挣钱与否是邵氏的第一原则。
2018年,香港电影金像奖上楚原回忆自己的前半生,他拍《七十二家房客》与一系列古龙电影引起票房轰动的时候,整个邵氏都捧着他。而当风潮过去,自己的电影不卖钱后,方逸华则停了楚原拍摄的权力,并直言楚原不懂电影。邵氏对于票房的看重可见一般。然而,邵氏看重票房却又不敢弄险,对电影成本锱铢必较,江湖上有这么一则逸闻,邵氏拍摄某部电影时,采购请示邵逸夫去尖沙咀购买100个生煎馒头,邵逸夫没有同意,理由是外面的生煎馒头要2毛一个,而公司食堂1毛就可以,并且来回都要用车成本太高。偏巧那天食堂的大师傅临时有事请假没来,导致那天早上没有早饭卖,工作人员没有饭吃,集体罢工,连累邵氏损失万余元钱。
◆楚原
幸运的是此时大陆的黄梅戏电影《天仙配》以及越剧《梁山伯与祝英台》在香港上映,引起极大轰动。邵氏这才决定投拍古装片,李翰祥带着林黛,赵雷拍摄了黄梅调电影《貂蝉》李翰祥风月电影,上映之后大获观众喜爱。古装片也成为当时潮流之一。而同时代发生的一件事也使得这种风潮更加巩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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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3年,香港太极拳掌门吴公仪与白鹤派掌门陈克夫签下生死状,公开比武。一时之间,全港震动,大有其后古龙笔下“紫禁之巅”的模样。无数看着还珠楼主、王度庐、平江不肖生等人武侠小说长大的年轻人更是关注这场比武。怎知,当日两位宗师上了擂台后,动起手来全无气势,更别说武侠小说里的一招一式,两个堂堂高手居然在擂台上像普通人一样打起了王八拳。
这场比武让广大武术爱好者或者是对武侠有幻想的年轻人大失所望,这其中就有一个叫陈文统的《大公报》记者,为了将自己心中的武侠写出来,陈文统开始了自己的武侠创作,取笔名——梁羽生!其后,陈文统又力劝自己一个叫查良镛的朋友一起创作,这位叫查良镛的人,笔名——金庸!
◆港台三侠——梁羽生、金庸、古龙
两人创作的武侠小说迅速风靡香港、台湾以及海外的华人圈,在东南亚等深受中华文明影响的地区也极具影响力。金庸在《笑傲江湖》后记里就写到,《笑傲江湖》发表之后,东南亚一些国家的议员就互相指责对方是“岳不群”“左冷禅”,可见这本小说之风靡。
武侠小说的输出,也给香港电影带来了新的机遇。毕竟国外不听黄梅戏,但武侠这种成年人的童话却是放之四海而皆准。香港电影也就此开启了古装武侠片的风潮。张彻,胡金铨在邵氏脱颖而出。自20世纪60年代中期开始,张彻的《独臂刀》和胡金铨的《大醉侠》在邵氏充足的资金支持下迅速占领了市场。
此时的香港电影利用自己独一无二的故事模式成功成为东南亚以及港台影坛的霸主,一如当前电影世界中的漫威电影。
武侠小说的盛行自然不止于金庸与梁羽生,台湾也在这股浪潮下跟风逐影,出现了古龙、卧龙生、诸葛青云等人。其中,以古龙成就最高,小说卖的最好。古龙自然也被邵氏招致麾下,由楚原改拍成电影,一时之间楚原、古龙、狄龙就成为卖座的代名词。以现在的眼光去看,狄龙主演的古龙电影有些千人一面,太过单一,在当时也不是没有这样的批评,然而狄龙凭借着“香江第一美男子”的称号,硬生生地把观众拉住,不得不感叹一句,有颜真的是可以无所欲为。
◆风华正茂的狄龙
据说,成龙大哥还在苦苦钻营如何成名的时候,在制片人的带领下,去请古龙喝酒,当时还是小字辈的成龙不断向古龙敬酒,古龙喝高了以后指了指在场的姜大卫,淡淡地对成龙说了句:他的电影是给狄龙、姜大卫这样的美男子,不是给成龙这样的大鼻子拍的。成龙听后,借机离席到厕所里倒在姜大卫怀里大哭。其后,古龙虽然有两部本子交给成龙,可终究没有将成龙捧起来。绝了在邵氏待下去的念头的成龙,毅然选择出走。因为比起在邵氏,当时香港影坛上最关注的是谁才是下一个李小龙。
◆成龙的青涩时代
李小龙,一个以一己之力改变香港商业电影发展模式的男人。香港电影在李小龙之前是一个样子,在李小龙之后是另一个样子。李小龙之前,香港的武侠片以及动作片,打斗的样式依旧没有脱离旧式戏台打斗的藩篱,动作依旧带有明显的戏台打斗特征。李小龙之后,香港电影中的动作,虽然依旧讲究一招一式,但更为强调的是真功夫。这当然不是说,李小龙之前香港电影中没有真功夫,据说在邵氏时期,有一次一个男演员得罪了导演,导演为了出口气,就设局假装拍摄,让男演员在镜头前演练武艺,拍摄了整整一天,把这位男演员折磨的苦不堪言,等到电影上映,男演员发现并没有自己的武打动作,质问导演,导演则说其与电影不甚合适被剪掉了。
这样一个故事也侧面说明,当时的男演员虽不能说武艺精湛,但还是能打一些套路的。之所以没有像李小龙那样引起全世界的轰动,归根起来还是因为当时邵氏的电影抱残守缺,故步自封,使得电影迟迟无法脱离戏台舞曲的影响。
李小龙之的出现也为当时的香港电影带来了另一种变化,香港电影的舞台上再也不是邵氏一家独大,嘉禾等电影公司开始崛起。邵氏固化的电影摄制,已得不到资本的欢心。电影虽然是艺术,但其身上则带有强烈的商品印记。资本的逐利性使其在邵氏衰败后马上选择了退出。李小龙的出现也证明了,个人的价值有时远胜于电影公司。与其坐困愁城,不如多项选择。因此邵氏的衰落并没有带来香港电影的衰落,嘉禾等电影公司的出现更是印证了这一点,资本才是电影生存与发展的第一保证。
◆李小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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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氏的衰落标志着大片场制度的退出,这种借鉴福特汽车工业流水线的产物,虽然可以保证电影公司可以更为集中的投入资源确保电影的生产,但弊端也是显而易见的,流水线的生产模式就导致了电影类型的凝固。尽管在武侠或是动作片外,邵氏也制作了许多现代题材的电影,但这些电影大多都是一些闹剧,或者是带有视听刺激噱头。这些电影以神怪巫蛊为卖点,尤其是在香港开放拍摄禁令后,这些电影又集体打上了情色,咸湿的烙印。个中固然有揭露讽刺现实的作品李翰祥风月电影,却没有占据主流。
而当嘉禾等电影公司崛起后,带来的是另外一种电影格局。各大电影公司纷纷竞争,香港电影自此也涌现出更多的类型电影,“僵尸片”“黑帮片”“警匪片”“鬼片”各领风骚。
◆嘉禾LOGO
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主要有两点:
第一,20世纪七八十年代是香港经济再次复苏腾飞的年代,经历了七十年代的股灾后,香港经济并没有一蹶不振,而是再次焕发活力。与中国台湾、新加坡、韩国一起并称“亚洲四小龙”。市民阶层拥有更多的精力与财力消耗在娱乐方面。这批年轻人对于电影的要求也随着荷包的膨胀而愈加挑剔。邵氏一直秉承的摄影棚拍摄理念自然遭到了年轻人的摒弃。他们转而欣赏起以成龙为代表的户外,大制作动作电影。
第二,经济的提升也带来了文化上的觉醒。以徐克、许鞍华为代表的海归电影人开始步入影坛。他们将自己对于电影的理解放置于香港电影之中,得到了年轻人的喜爱,并逐步掌握了香港电影的话语权。90年代,徐克与胡金铨合作拍摄《笑傲江湖》,因为导演理念的不合,胡金铨在中途愤然退出,这也侧面说明了当时的香港电影已经彻底进入到另一种电影的方向。传统香港电影中以民间神怪,野史传说为蓝本,重在表现社会道义的电影,已被如今更为关注个体,以及个体与整体关系的电影所替代。虽然家国的情怀并没有从香港电影中消失,但讨论的范畴却已经缩减到了个人。
而当个人也没有了,或者是再缩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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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于1997年回归祖国后,香港电影出现在人们视野中的频次也越来越低。曾经辉煌一时的香港电影在回归之后,似乎在一夜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曾几何时,“双周一成”是香港票房的保证。然而在香港回归的前十年,“双周一成”不见了。原因无他,这三人在不同程度上都选择了东渡好莱坞。周润发,成龙亲身参与到了好莱坞电影创作之中,而周星驰也开始接受哥伦比亚电影公司的投资,为自己转型导演进军好莱坞铺路。
20世纪八九十年代的香港电影风靡的地区不仅仅是东南亚,东亚等地。好莱坞里也有很多香港电影的忠实粉丝。成龙曾经回忆过两个故事,第一个故事,他第一次去好莱坞闯荡,被好莱坞的制片人当猴子耍,演了一个简简单单地角色,就回到了香港。当时成龙就发誓一定要体体面面地做自己,终于好莱坞都被成龙的特技所征服,出现了大批拥趸。成龙这才风风光光的来到好莱坞。第二个故事,成龙的电影《红番区》里,有一段从楼上跳进另一栋大楼阳台的画面,当时好莱坞有导演问他,这种镜头是怎么做到的?成龙回答就是跳下去啊。惹的好莱坞一片惊异。
说这两个故事只是要说明,在当时香港电影里存在着好莱坞无法学习的东西,甚至是如今也没有学会的技术。但好莱坞终究比香港的资本要大的多,再加上1997年香港回归前的人心浮动,大批电影人选择了出走好莱坞。而新的千年,是CG技术与动作捕捉技术成熟的时期。远赴好莱坞的香港电影人,被榨干了他们的所学所知后,大部分人逐渐地被好莱坞边缘化。而等到他们再回到香港时,世界依旧是那个世界,但世界已经不是他们的世界。
与香港电影人选择去好莱坞的同时,另一部分香港电影人选择北上来到了大陆。大陆广阔的市场也是另一种资本。2003年以后,大陆的经济较之前二十年又有了更加迅猛的发展。
大陆的迅猛发展,导致了香港逐渐回归“原有的历史地位”,它不再是中国面向世界的唯一出口,也不再是大陆必须的货物集散地。香港的经济也随着香港地位的正常化而正常化起来。一个城市,怎么可能支撑大量热烈火爆的商业电影?
中国大陆自2001年的《英雄》开始,正式进入大片时代,充裕的资金刺激着大陆的消费市场。香港的电影人自然也不会放过这样一片广阔的市场,但结果是港片在大陆的前十年纷纷折戟沉沙。其原因与大陆的现行审查机制的桎梏有一些关系,更重要的则是港片已经无法像20世纪八九十年代那样在大陆成为文化的主流。
◆《英雄》海报
经济的不断发展同样促使着大陆民间草根文化的觉醒,尤其是千禧年后网络文化的兴起,大陆的文化在各种网络段子中花样翻新,既可内涵,又可直观。网络解构了一切可以解构的事物,并重新形成了属于大陆文化的语言。但这一切都不曾与北上的香港电影有关,更何况一起来到中国大陆的还有好莱坞的电影。
在千禧年后的第一个十年里,不客气的说在中国电影市场中第一位的是好莱坞电影,其次是国产片(大陆),再次才是香港电影。而这些香港电影因为不曾参与大陆文化语言的构筑,仅仅是跟风几个流行词语的对大陆文化的迎合就像春晚小品一样乏善可陈。这些电影在大陆打不开局面,却又无法回到香港,因为其目标用户群体是大陆的观众,与香港民众的精神世界也依旧存在着距离。
是以,千禧年的香港电影要么选择彻底北上,要么选择回到香港。于是在千禧年后的第二个十年,大家举目再看,香港电影竟然消失在了大家的视野当中。
◆雷声大雨点小的《江山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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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的国庆档,前有张艺谋的《影》,后有开心麻花的《李茶的姑妈》。但最终从国庆档内脱颖而出的却是一部貌似港片的《无双》,这部电影虽然导演是香港人,主演是香港人,但它的投资人却是大陆,让它可以挺过审查的也是博纳公司。因此,笔者才将《无双》称作貌似港片,而去年一度引发香港影迷狂欢的《追龙》,它的出品公司银都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国企。
就如同著名香港电影《英雄本色》中狄龙对周润发所说的:“小马,这已经不是我们的江湖。”
回顾香港电影风风雨雨的七十多年历史,可以清晰地看到香港电影的成功源自于香港资本的成功运营,无论是邵氏的大制片厂时期,还是其后群雄逐鹿的日子。资本使得香港电影一直拥有充裕的资金来进行创作,经济的发达也刺激了香港娱乐文化的发展,使其可以迅速地引领流行文化的潮流。而当大陆这个体量更大的经济体崛起后,香港则不可避免的回归到它原本的地位。一如20世纪初期的上海是远东的明珠,探险家的乐园,而非香港。
但是香港电影真正的衰落吗?笔者也是要打上一个疑问的。就如《无双》的导演庄文强所说,他还没有死,香港的电影怎么会死?香港至今依旧拥有着一套完整的电影制作工艺可供电影制作。传统的香港全资的电影或许不会再出现在观众眼前,但由大陆提供资金,主导方向,由香港电影人制作的电影未来依旧会出现在银幕之上,而且笔者相信在经历了这二十年的磨合后,这种新型的合作式的“港片”会越来越多,直到其成为中国电影中不可或许的香港类型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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