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到底有没有美食?

在石家庄不幸爆发疫情期间,一条刷屏的微博,又一针扎到了痛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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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话太扎心了,可想想河北本土名吃,似乎只能看见天地空无一物,两头驴踽踽前行,一头被圆火烧夹着,一头被方火烧夹着。

除此之外,又有什么呢?声震河北的牛肉板面,其实出自安徽太和羊肉板面,老家都不在河北。

而遍地的香河肉饼,在香河人看来,就是给外地人吃的——这是饱妹从香河人口中亲耳听到的。

可是,当这些朴实的存在合在一起,我们发现了河北食物无比强悍的特质:

别人有一城风味,它担负天下兴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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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虫创意

凭什么河北强?咱不看质,先看量。

就从最普遍的河北食物,驴肉火烧说起吧。

其实,嘲笑驴肉火烧上不了台面,就像马保国嘲笑张伟丽不能打一样:

你要能杀出驴火这样的战绩,那也行啊。

根据2017年5月百度地图的数据,北京市的驴肉火烧,有2097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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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下,沙县小吃当年在京只有1076家,才达到驴火店铺数的一半多。

那一年,同出河北的香河肉饼,也打遍了长江北。

根据大众点评的数据,香河肉饼直接杀入北京快餐数量前三,骑在沙县小吃头上(又是它)。阻碍它一统京华的,只有兰州拉面和黄焖鸡米饭两大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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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牛肉板面,更是当之无愧的河北地头龙:

如果你在石家庄,打开大众点评搜索“板面”,会跳出2378个结果。

要知道在同一座城市,搜索中国快餐之王“拉面”,也只有1183个结果,横行南北,也得在河北栽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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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国家,河北食物的存在感就像空气:你看不见,摸不着,但处处都有。

一听就没有吸引力的食物,凭什么开这么多?

还是先拿驴火说事儿。平胸而论,驴火的火烧,确实是一张北国好饼。

尤其是最常见的,瘦长的河间驴肉火烧,软、酥、香、烫,热饼夹凉肉,饼极薄而衬得肉极多,青辣椒唤醒味觉,焖子丰富口感,连尽两个,来一碗热汤,二十来块吃个热热闹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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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喝玩乐昆明

从性价比上看,香河肉饼更是人间宝藏。

十来块钱一大张,切成六块就是六重过瘾:馅料可以自选,牛肉大葱、猪肉茴香、猪肉韭菜,也可再选韭菜鸡蛋和茴香鸡蛋——

别小看这两种蔬菜。韭菜之香,百菜莫及,而在热爱茴香饺子的北京人眼里,茴香必要由多油的肉馅来配,是富贵菜。

© 深圳美食部落

最爽的是,吃完热气腾腾、馅汁四溢的饼,还能打一碗免费的热粥,不仅解腻,溜溜缝儿还更管饱。

不过,北京常见的香河肉饼,大多是陕西富平人学艺后开的,香河当地的香河肉饼,还要厉害。

虽然主要给逛香河家具城的外地人吃,但这份招待,还是被当地人做出了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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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卖得更豪爽,不论张卖而论斤,梦想有多大,师傅就给你摊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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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皮大馅,那是人家的基本操守,除了常见的单层,他们还会摊出千层款和酥皮款,同样是牛肉馅,单层的用后腿肉,厚实;千层的用外脊肉,细嫩,饼皮干爽而肉馅油多,这才叫合格。

甚至想吃驴肉鸽子肉,师傅都能给你摊,是带有细小骨头的真鸽子肉馅——只是出了香河就不常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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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饱妹吃过的酥皮千层猪肉馅儿!

牛肉板面,则体现了河北食物强大的吞吐能力。

刚刚提到过,牛肉板面,其实源自安徽阜阳太和县的羊肉板面。

羊肉板面以咸、辣、厚实称雄,花椒大料干红椒,加羊油熬成汤底煮肉煮面,配卤蛋、卤鸡爪、羊龙骨,一顿下去元气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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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Q探店

然而河北的牛肉款,不仅继承了板面本身的特质,还把可选的卤味,换成了更亲民的卤蛋、卤豆皮、卤香肠三件套。

哪怕来一碗豪华版,所有卤味来一样,也不过十来块钱,巨大的碳水含量垫满了胃,卤汁与辣椒又猛烈慰藉了一把舌尖——

油、肉、辣、香,足量又足料,凡是能填补你基本损耗的,全在一碗热汤面里给你补足,包你一碗下肚,啥也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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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津美食探店

于是,牛肉板面不仅在石家庄五七路地摊,造就了日常排队一小时的奇迹,在北京开滴滴的东北师傅,也不时在微信群里叹一句:“好——久没吃板面了啊。”

有人会说,甭管再怎么吹,也掩盖不了河北食物沉迷肉与碳水,常年不思进取的惨状。

然而,河北食物自己大概也不想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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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它有着自己永不会背叛的受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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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物,往往是跟着人走的,有市场才有需求。

于是,当打工人化身干饭人,需要用最少的钱完美解决一餐时驴肉火烧加盟,十几二十一顿的河北饭,就成了性价比至高的首选。

它最强的优势,简单有力:吃也容易,做也容易。

牛肉板面也好,香河肉饼也罢,它们的疯狂扩张,都基于加盟培训,技术含量不高,易学易做,想开店也没有加盟网红店那么难。

然而,它们的粗糙,反而造就了说卖就卖,说吃就吃的便捷。

当你我受困于三十块一份的外卖,有青菜就没有肉的时候,一张猪肉茴香馅的香河肉饼,直接用十几块钱解决了问题。

当你劳累了一天,比起吃点健康的,更强烈渴望重口味的肉与碳水,一碗牛肉板面,卤蛋香肠豆皮都要,也能在十来块钱搞定。

至于驴肉火烧,虽然要二十块钱才能吃饱,可它的口味馈赠,也足够豪华:

“天上龙肉地上驴肉”且不说,单是一个层次分明、酥香扑鼻的火烧,就占领了主食高地——比它好吃的,也比它更贵,跟它一个价钱的,可能还不如它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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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众点评

对于只求温饱的人们来说,用最便宜的价格,满足他们最直接的要求,还能赋予美的享受,这么一看,河北食物功德无量。

为此,河北在自家食物的声名上,付出了无法弥补的牺牲——

有几个人知道,河北人的饮食,也可以精致或清新?

唐山有很好的花生酥糖。当人们吃了别处的花生糖,只觉有花生碎粒塞在后槽牙底下时,常各庄的花生酥糖入口即化,齿颊不留颗粒只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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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皇岛有很好的白桃罐头。当“部队转业网红”北戴河罐头风靡全国,没有几个人知道,天富滋的白桃罐头绵软清甜,一口气吃一罐也不会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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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富滋官网

张家口蔚县,有很好的杏干。他们独有一种“木瓜杏”,因为个头大,宛如木瓜,一劈两半去核即可晾晒,从不放糖,就是天然杏香自来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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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家庄藁城区,有一种“宫面”,是过去进贡给光绪皇帝的。粗盐水、鲜鸡蛋加不凉不热17°C的水,掺一半强筋小麦面粉,从和面、盘条直到晾晒,饧面五次方得成功,根根空心,煮熟后一窝金丝吸饱了热汤,根根透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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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藁城遭遇了疫情的突袭,我们可能至今也不知道这一神奇的存在,就像我们不知道,香河人做香河肉饼,也可以做出千层酥皮一样。

然而,那些最爱河北饭的劳动者们,对此也并无更多要求——不求你做出什么花样,能继续提供可靠的味道,这就很好了。

不论他们的头盔是蓝色还是黄色,工服写着SF还是ZTO,甚至包括那些烹饪着佳肴,却未必吃得起自己手艺的人,他们与河北饭的相遇,都像天作之合:

我吃的要求不高,你给的饱暖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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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赟Photo

打工人与河北菜,都在质朴的外表下、有限的物质里,牺牲自己,为别人挣出一份温暖与慰藉,这种身体力行、志同道合、相互信赖的关系,过去我们叫革命情谊。

只是,人与饭的情谊,有时也会遇到一点波折——

2017年5月,北京市有2097家驴肉火烧,如今锐减到865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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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度地图

与之相反,香河肉饼店在京数量,比起三年前,却增加了几百家,达到了1242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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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众点评

看起来,“高价”的享受变得越来越苛刻,对廉价的渴求,却越来越高。

我们时常看不到河北美食在哪里。

因为河北饭,与那些吃河北饭的人,是中国美食地表下的基石。喂饱了劳动者驴肉火烧加盟,才有了制作、运送更多美食的人。

不光鲜,甚至有些粗糙的外表,使他们看起来默默无闻,甚至屡遭嫌弃,是河北美食与劳动者的共情。

然而,屡遭磨难却百折不挠的坚强,却是它们共同的本色——这份底色,由一种承载一切的善良支撑着,就像包容又平实的小店餐桌:

属于劳动人民的河北美食,也只能由他们注入灵魂。

所以,当我们需要为河北输出能量时,喊一声驴肉火烧加油、牛肉板面加油、石家庄加油,都好,只要你不曾忽视他们的付出——

不论河北美食美不美,中国美食,绝不能没有河北。

河北加油,我们等着你!

参考资料:

[1]王忠秋.做空心面 当实心人——访藁城宫面传承人籍辰堆、籍永彪父子[J].农村青少年科学探究,2020(11):44-48.

本文图片部分来自网络

封面原图来自图虫创意

作者 – VJ

设计 – 大雨

编辑 – V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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